“哦哦,好的,你在楼下等一会儿哈,我换身衣服马上下来。”
何桃挂了褚净仪的电话,就随意找了件白色T恤和藏蓝九分裤穿上,头发,她看了看镜子里的头发,她本来就是短发一个多月在家闲着也懒得打理,现在长长了点儿,不过,左右看看,还行。
“哇,桃啊,两个星期没见你真的又瘦了喂。”
褚净仪看着从门洞里走出来的何桃,她开了一辆标志307,这车以前是她爸在开,本来考了驾照她爸准备给她买辆新车毕竟现在新能源车便宜又好,可是这妞一心认定了这辆开了十几年的破车,大概也有点儿情有独钟的那味儿。
“行了,行了,白色上身蓝色下身,显瘦。
快开车吧,为了晚上这一顿,我中午都没吃饭。”
褚净仪算得上何桃在上家公司的饭搭子了,两个人脾性也还算合拍,至少离职后只有褚净仪这么一个前同事还经常联系她,实话实说,在这个冷漠的社会里,这己经算得上是密友了。
东城二街离大学城有点儿距离,差不多开车都要半小时,不过周五下班时间总是要堵一下,到了店的时候差不多都七点了。
店名叫泰难得,要说不说,店子氛围不错,西门大开的,在这六月天气里,不管旁边的空调怎么呼呼冒冷气头顶的大风扇怎么吹,店里也好似一点儿清凉劲儿也没有,一群人大汗淋漓的进餐,在配上空气里的冬阴功汤的香气,真的让人秒回泰国路边摊。
何桃其实蛮喜欢泰国菜的,相比起别的菜系甚至是越南菜和别的东南亚菜,泰国菜算得上比较适口了,她自己以前经常点出租屋附近的一家泰国菜外卖吃。
等上菜的间隙,褚净仪从包里拿出一包烟,递了一根给何桃,何桃接过来,两人点上,开始吞云吐雾。
其实她们俩平时也不抽烟的,私底下自己一个人的时候不抽,两个人在一起非常偶尔的抽一次,喝酒的多,不过也不会喝的太过分。
看褚净仪掏烟,何桃知道她应该是有什么事想说。
“怎么了,心情不好,那谁为难你了?”
想着褚净仪之前的微信信息,何桃猜是不是工作上的事。
“没,就是看你最近也不怎么回我信息了,想拉你出来放松放松。
公司裁员也赔了你一些钱吧,愁什么呢,出门旅旅游玩儿一圈再回来找工作呗。”
褚净仪看着何桃真诚的劝说。
“也还行吧,没工作确实也焦虑,没办法,一时比较空虚需要调节一下心情。”
何桃其实心里知道自己的问题,但是没工作就是没工作啊,上家公司赔了十几万,再加上她自己的存款,差不多也有五十万了,按道理放松一段时间不上班也是可以的。
可是,过惯了那种朝九晚五的规律生活,突然一下子没有了生活目标真的有些不适应,主要是一种心理上的落差。
“总之别把自己逼太紧,谁叫咱们都是一无是处的项目经理呢,名头好听罢了,离开公司什么技能也没有。
说实话,要是我也被离职了,我就出去旅游散心一段时间,然后就自己创业去,懒得继续做舔狗受气包了。”
褚净仪知道何桃不是那种喜欢诉说的人,更何况,这个世界上没有谁能说自己能够百分百感同身受别人,除非他穿着别人的鞋子走过那段泥泞的路。
就算作为朋友,有些情况也要懂得住嘴,否则过了界的关注也是种冒犯。
“哎,我现在才觉得我真心也是进错行了,做了项目经理,真的,这辈子就只能做这个,除非你转行。
我也想搞搞创业,可是没啥想法,见了鬼了,那些有钱人到底怎么搞钱的?”
何桃想着自己没有一个回复的邮箱,也是心中气闷,自己的工作说实话谁都能做,她也确实并非行业翘楚,一失业想再找同等待遇的工作真心困难。
而且一个多月找工作无望,她现在己经开始怀疑自己了。
“行了行了,找工作就是这样的,有些好工作都要内推机会不放给外人,我们这些人放在市场上都是被人挑选的,要是做技术的,像公司里的那些研发狗,到哪儿都很轻易的能找到工作。
慢慢来,放松一下,就当给自己放放假呗,从毕业就开始工作,这么多年没这么轻松过呢。”
褚净仪看着何桃愁眉苦脸的,把椰汁递了过去。
两个人点了一份中份的冬阴功汤,一个九层塔炒肉,一份招牌鸡肉,还有一份主食外加饮料,服务员很快就上齐了。
看着盘子里最后一块烤鸡翅,褚净仪让何桃夹去吃。
“桃啊,我不想结婚了。”
咬着嘴里的鸡肉,何桃一阵无语:“又怎么了?
不是好不容易下定决心要结婚了吗?
最近吵架了?”
“桃,你觉得我是个什么样的人?”
褚净仪又抽出一根烟点上。
看她那架势,这次可能真的很严重,何桃也懒得吃了。
抓抓脑袋,说道:“净仪,别想着问我眼里你是什么样的人,那肯定是个顶好的女孩子。
如果,我是说如果,你下定决心不跟王赫梃在一起,我也不会问你什么原因,你自己说服你自己就好。
你知道的,我都单身好几年了,无法给你什么好的建议。
只是,我还是建议你慎重一点,谈恋爱吧,和结婚确实是有差别的,虽然结了婚也能离婚,但是错过一个对的人和嫁给一个错的人都会遗憾终身。”
褚净仪半晌不说话只是拨弄着手里的吸管,过了一会儿才说:“我大学的时候认识他,到现在我三十岁,刚好十年,谈恋爱谈了六年。
其实很早之前我也是满心憧憬要结婚的,可是那时候我爸妈不让,说我年龄太小了,怕结婚是一时冲动。
那时候王赫梃居然和我爸妈一起劝我,说两人磨合再久一点也无所谓,反而结婚后更和谐。
我信了,真的信了。
现在想想哪个结婚的时候不是一时冲动啊,不过我确实没想过到现在,我居然不太想结婚了,至少不想嫁给王赫梃了。”
何桃有些头皮发麻,她不擅长做人生导师啊。
有没有情感嘴替,急需救场。
“总要有个原因吧,谈恋爱谈太久失去热情了?
还差一年才到七年呢。”
褚净仪想了想,点点头,说道:“可能是。
我觉得我太主动了,一首以来都是。
我没告诉你吧,上大学那会儿,我上大二第一次见到他,他是作为物理系优秀毕业生上台做演讲的。
天啊,我以前不知道什么叫一见钟情,那一刻我懂了,我觉得自己紧张的呼吸都困难,心跳的贼快。”
何桃打断她的话:“停停停,你对王赫梃一见钟情?
不是吧姐妹儿,你的审美有点拉胯啊,真心话,你家王赫梃在我眼里顶多是书卷气重一点气质上过的去,这脸真心就是个普普通通男大学生啊。
你那时候低血糖心跳太快,产生错觉了吧?”
王赫梃她见过几次,有两次作为家属参加了部门的晚宴,还有一次是私下约着出去露营。
“哈哈,你丫的,真的一见钟情的啦,脸是普通了点,但是就是戳我心上了呗。”
褚净仪噗嗤一声笑出来,刚刚营造的悲情气氛瞬间荡然无存。
何桃翻了两个白眼给她:“行吧行吧,对个普通人一见钟情,可能就是王八看绿豆看对眼儿了。
那你费劲巴拉弄到手的,这么快就没热情了,你就放过他呗,早点告诉人家,好歹是我国著名学府里的一名优秀物理研究员,别再被你给糟蹋了。”
“行了,别说了,我从来没糟蹋过他的好不好,你都说他长得相貌平平了,我好歹也算个小美女吧?
配他还是可以的啦。”
实话实说,两广一带的女孩子五官长相还是有一定特色的,但是褚净仪却是不光白五官还很硬挺的那种,要不是她爸妈都是土生土长的禹城人,她去冒充个北方大妞绝对有人信。
何桃看她虽然嘴上说的轻松不过表情还是很难过,突然也不知道如何插科打诨了,本着朋友的本分好歹还是要说上两句。
“那你找我当爱情专家你算是找对人了,我都不知道怎么劝你。
我只能跟你说,爱情这东西和到了结婚就变了,估计不是你们俩之间出了什么问题,而是介入了双方的家庭导致的一些矛盾。
所以我的想法呢,暂时你还是要把他从他的家庭里剥离出来,看你到底还想不想和他结婚。
然后再把你带入到他的家庭,再思考一次你还想不想结婚。”
“哎,不是,是我突然有点疲倦了,就是对爱别人,付出自己的爱厌倦了你懂吗?
何桃为啥你总是这么理智啊?”
何桃的表情有些无语,怎么回旋镖还能这么打的?
“别说我了,你突然有这种想法是怎么了,发生了什么事吗?”
褚净仪思考了一下,才说起最近一首憋在心里的事。
“你也知道我们俩还有两个月就要结婚了嘛,最近我们都挺忙的,他妈妈在帮忙搞房子和婚礼的一些事情。
就上个周末,他突然说要带我去个地方,到了地方才跟我说是他小姑家,以前他跟我说他是他妈妈一手带大的,单亲家庭,他妈妈也对他很严厉从来不会提起他爸爸的事,所以突然跟我说还有个小姑我挺诧异的。
见了面,他小姑跟他说,是他妈妈一首瞧不起他爸爸,导致他爸爸很痛苦,所以在他两岁的时候两个人闹得特别难看的分开了,他爸爸那时候也极力争取过他的抚养权,但是还是失败了。
后来他爸爸在他六岁的时候就因病去世了,最近他姑姑打听到了他的消息就一首联系他,想着在他结婚前要他去他爸爸的坟前祭拜一下,还有就是要他认祖归宗,毕竟他爸爸那边儿的亲戚还蛮多的。”
“认祖归宗也算是大事了吧?
和他妈妈商量了吗?
好歹是他妈妈把他从两岁抚养这么大的吧?”
褚净仪:“我当时也是这么想的,但是他说他妈妈对他爸的事特别抵触,从小就是这样根本就不想提,要是别人提起来就会生气。
他妈妈就是那种性格很强势的人,小时候从清远农村那边儿第一个考进禹城师范的女孩子,后来还做了卫生系统的干部,人特别要强,听说就是因为年轻的时候一首要他爸上进,他爸受不了了才提的离婚。
可能那时候真的闹得挺不愉快的吧,他小姑和他奶奶一首在那里骂他妈妈,我在旁边听得都挺尴尬的。”
何桃听着心里挺不是滋味的:“那最后他认祖归宗了吗?
他自己什么想法啊?”
褚净仪:“认了,他说他其实一首都想知道自己爸爸的事,他去给他爸扫墓了,偷偷去偷偷地回,带着我是想着咱们俩快结婚了,媳妇儿总要去见见爸爸。
我当时没说什么,但是回来之后心里这几天都挺难受的。”
“你没错,王赫梃那小子挺不是个东西的,对不起他妈妈。”
这结论一针见血。
“哈哈,我就知道你能理解我,何桃,真的,这几天晚上我都觉得阿姨挺不值得的。
我大概是能理解他认祖归宗的想法,但是实话实说,我问过他,其实这么多年都没人联系过或者找过他,当然可能有不过被他妈拦下了也说不定。
我的想法是,这么多年从来没在一起生活过的人哪儿有多少感情啊,有什么认祖归宗的必要吗?
而且当时他小姑和他奶奶说的话特别难听,他居然一句反驳的话都没有,阿姨养育他这么多年他连句维护的话都没有。
也不想想,阿姨离婚后就没有再婚一首独自抚养他长大要多辛苦啊,结果人家给他打个电话他就要跑去祭祖去了。
在我心里,这无疑就是种背叛。”
何桃心里是认同的,但也觉得因为这件事就不结婚似乎有点儿过分了,忍不住开口劝道:“可能因为他自小没有爸爸吧?
小孩子成长过程中没有爸爸的话,多多少少心理上会有缺憾的。”
“大概吧。
只不过我想的是,他妈妈在他小姑和奶奶嘴里一首都是很刻薄的一个人,但是其实我接触的时候没有这样的感觉,再加上年轻的时候逼他爸爸上进也没什么错吧,这么多年他妈妈都不愿意提起他爸估计当时伤的挺深的。
最重要的是,他小姑和他奶奶一首强调是他妈妈不好,但是他跟我说他妈妈从来提起过他爸家里的事,好的坏的都没说过。
就这么一对比,我就觉得他爸那一家子都在欺负他妈妈,谁更刻薄还说不定呢。
而现在呢,他去祭拜他爸不就是相当于说,他很轻易的替他妈妈原谅了他爸和那一家子人吗?
你说这不是背叛和背刺又是什么?
从这一点来看,我觉得他挺凉薄的,跟这种人结婚我觉得脊背发凉。”
何桃听褚净仪都这么说了,几乎认定了这种原则性的结论也不好再劝,毕竟结婚和买东西不一样,结婚的成本太高了,没人结婚的时候是冲着离婚去的,也没人能够在感情和婚姻里保持绝对的理性,无论何时及时止损对于任何人任何事都是绝对的优选。
但是...“你的结论下的有点过于仓促了,真的,我的想法是你开诚布公的和他谈一次,说说你的想法和真实的感受。
本来上一代的恩怨延续到现在挺不应该的,但是你又不能真的去隔绝上一代的影响,至少我看你现在就是心里过不去。
开诚布公的谈一谈,至少对于他而言他需要公平的被对待,你猜来猜去免不了要加一些个人的主观臆断,说不定是误判呢。”
何桃将最后的一点椰子水倒给她,有些事情作为朋友点到为止即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