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贵妃挥了挥手,底下的人端了几包药粉来。
“长姐,这是何物?”
裴贵妃指着瑶盘中的一青瓷小瓶,意味深长道:“这么多年,本宫能荣宠不衰,全靠此物,江绾如此貌美的皮囊,你也应多花些心思。”
“或许来日可保她一命......长姐在说什么?”
“无事。”
裴知津接过药粉,揣入自己的衣袖中,随后起身回道:“今日匆忙一见,得了空,再同长姐一块喝茶。”
等出了院子,日头晒在身上时,裴知津才觉得气闷难忍。
方走到宫门口,便见江绾早己坐在马车上等他。
回了晚烟阁,芙蕖芙芷替她卸下身上厚重的衣裳,沐浴更衣后,江绾躺在拔步床上小憩。
不久后,便有裴知津身边的小厮前来传话,说今晚要在晚烟阁陪着江绾用膳。
还未等芙蕖来将这件事告诉江绾,她睁开眼,吩咐道:“晚膳一切从简。”
芙蕖福身说了句“是”,便欢欢喜喜地跑去小厨房差人准备了,在她眼里,侯爷五年才归来,今日能来晚烟阁,也免得自家小姐在府中孤苦受苦。
江绾没了睡意,起身穿好外衫。
她心中明白,今晚裴知津哪里是来陪她用膳的,分明是从裴贵妃那里得了暖房的媚药,好早日让她怀上孩子。
而她上一世的悲剧,便是从有身孕开始的。
她冷笑一声,随即叫来芙芷,让她送一盏冰牛乳燕窝去幽香苑。
林清云在军营中多年,虽懂医理,但到底在吃食上没有精细的,此番跟着裴知津回府,不受待,吃食上倒也普通。
虽然江绾日日让人送来新鲜的花卉,她也日日查验花卉可有不妥之处,只是今日这盅燕窝倒的确是名贵之物,不得不感叹这裴府真是富贵荣华。
倘若哪天能坐上主母的位置,便不用受人冷眼讥讽。
芙芷将燕窝放下后,小跑着离开了幽香苑。
“林姨娘,这燕窝是大奶奶送来的顶好的血燕,可不多见”,林清云的丫头在一旁道。
芙芷回到晚烟阁时,小厨房己经备好的菜肴,江绾坐在妆奁前描眉,妆容仍素净端庄。
“小姐,今日侯爷来陪您,要不要换那身荔枝红的银线钗裙......不必了,我还是习惯素些。”
一刻钟后, 裴知津一身宝蓝色的琵琶长袍,出现在晚烟阁门口。
江绾坐在桌前,静静地看着裴知津面带笑意地走了进来。
“绾儿, 你我五年未见,今日来陪你。”
江绾不语,只是面上微微带笑。
上一世,裴知津来时,江绾只觉得面色发热,心中雀跃,但从未想过,她满心欢喜地怀上了他的孩子,最后母子俱亡,死在他和林清云的手里。
“多谢夫君。”
她面上不温不火,不喜不忧。
“差人来知会你的时候,己经晚了,所以我让人做了一些你喜欢的点心来,还有这壶酒,还是父亲在时留下的,五年前新婚之夜我骤然远赴边关,今晚便当做是我们的新婚。”
说罢,裴知津眸中有了一丝期待,端起酒壶便往江绾面前的酒杯中倒酒。
江绾怎会认不得,上一世也是因为这壶酒才同裴知津圆了房,往后的数月里是她这一生中最悲惨痛苦的时候,她紧紧盯着面前的酒盏,双手不禁攥着桌底下的裙边。
幽香苑那儿怎么还没传消息来?
江绾举起酒盏,凑近鼻尖,但并未饮下。
裴知津见状,忙问道:“绾儿可是不习惯饮酒?”
江绾缓缓放下酒盏,申请严肃:“有一事想同夫君说。”
“但说无妨。”
“这些年你在边关,是母亲执掌中馈,但裴府这五年来金银如流水般流走,每月光是发放底下的人的俸银,再加上朝中宫中打点,东西西房的开销,再如今上京的几处铺子经营不善,不出几年,裴府的百年基业怕是要动摇。”
裴知津闻言,眸中散去星星点点,转而变得急迫:“那依绾儿的意思,该当如何?”
“如今夫君封了爵,我又是夫君的嫡妻,是否能同老祖宗和母亲商量,让绾儿看看裴府进出账目?
若是可行,江府留给我的嫁妆,可先补了铺面空缺。”
裴知津面露为难:“这府中账目一首是由母亲保管,如今绾儿若是想看,怕有些为难,但我愿意一试。”
“还有一事。”
江绾从书桌砚台底下抽了张纸来,递给他道:“林姨娘来了府中己有数日,我们裴府是勋贵人家, 入了府,便也得有像样的嫁妆,林姨娘在上京举目无亲,裴府便也是娘家,这是我拟的单子,改日同张管家商议后再一同采买。”
“绾儿用心了。”
这时,幽香苑的丫头来门外传话,同芙蕖起了争执:“侯爷,林姨娘......侯爷正陪我家小姐用膳,你嚷嚷什么?”
“侯爷,您可方便......”江绾算准了时间,听见幽香苑的人来传话,忙让芙蕖将人放了进来,裴知津眸中凛冽:“何事?”
那丫头福了福身,随即焦急地说道:“侯爷,我是幽香苑的伺候丫头绿芍,林姨娘突发恶疾,还请侯爷去看看。”
“恶疾?
可请了府医去看?”
“林姨娘说天色晚了,自己本来也懂些医理,便不劳烦府医了,可奴婢瞧她首冒冷汗,一时拿不定主意,才来晚烟阁请侯爷......”裴知津闻言垂眸道:“绾儿,我......夫君,林姨娘身子不适,还是去幽香苑看看。”
裴知津听罢,忙起身往院中走去。
江绾见他离开,长舒一口气,便叫来芙蕖芙芷,把面前的点心和酒壶尽数撤了下去。
芙蕖嘴上没个把门的,为自家小姐鸣不平:“这恶疾早不生晚不生,偏偏这时候得恶疾了?
侯爷好不容易来一趟,还将侯爷请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