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只好去找村长,他正在家喂猪呢,扎了个围裙,跟个娘们似的,嘴里还咯啰啰、咯啰啰的叫着猪。
村长怕媳妇在村里是出了名的,要不哪有一个大男人家家的,还扎个围裙来喂猪。
大老远的我就亲热的喊他:“爹,喂猪呢。”
他也是我众多的爹之一。
村长抬头一看是我,也没有太在意,随口说道:“是羊羔子呀!
今儿怎么这么有空。”
我们那的破农村,管孩子不是叫崽子,就是叫羔子,说这样好养活,还好的是我不姓苟,要不成狗崽子了。
来之前我就想好了,首接说让他小舅子搬家,肯定是行不通的,村长会找一万个理由来搪塞我,只有打着老王的旗号了。
怎么说那丑鬼在村子里还是有一定地位,老绝户,没儿没女的,谁也不愿意惹他。
我拿出了一副愁苦的样子说:“爹呀,我这也是没有办法呀,老王那丑鬼最近老犯神经,今天更是不知道抽了那股子邪风了,把我的被乎卷都扔出来了,说什么也不让我在他家住了,你说我该咋办呢...”村长一听就愣了,也不知道我想干什么,边给猪添食,边嘟囔:“这老绝户,净他妈的给我找事....哎,羊羔子,你是不是惹他了?”
我摆出了一副无辜的样子:“我还敢惹他,在他面前,我跟个孙子似的,我都恨不得叫他爷爷了...”操,想当我爹,占我便宜,我让你当那老绝户的儿子。
村长一脸的不耐烦:“行了,行了,你先回去吧,一会儿我去老王那,和他说说,这老绝户...”见村长这么说了,我也就没有说他小舅子的事,只好又回到老王那。
我进屋的时候,那丑鬼正蹲在炕上,吧嗒、吧嗒的抽他的大烟袋呢,屋子里被他弄的乌烟瘴气的,不过这还好点,至少能冲淡一下其它的味道。
我坐在炕沿上,随手扯过烟笸箩,也捻了个“大哈馍”,点上后美美的吸了一口。
守着个老王这样的大烟鬼,熏也早就熏出来了,我十一就学会抽烟了。
我把烟吐出去,然后对老王说:“我找村长了,村长就他妈的和我装傻,也不提他小舅子的事情,你说咋办?”
老王又吧嗒了两口烟,咔吧了两下眼睛说:“你看要不这样,你干脆就别搬回去了,把房子卖给村长小舅子得了,我是不会嫌弃你的,都住这么多年了...”我觉得很不可思议,这丑鬼怎么忽然又这么说了,刚刚还迫不及待的想让我搬出呢。
转念一想我就明白了,他妈的他是想打我的主意,要是真把房子买了,他肯定会想方设法的把钱弄到自己的手里,然后极其慷慨的奉献给他那帮赌友去。
我在心里暗骂:丑鬼,又想玩我,连他妈的我最后的这点资产都不想放过。
可我还是谄媚的笑着说:“高,实在是高,就是不知道村长同意不...”老王一听我同意买房子,利马就精神,腾的一下就站了起来,脑袋差点撞房梁上,貌似愤慨的说:“他不同意,他凭什么不同意,他小舅子己经白住了八九年了,怎么着,还想赖去呀...你放心,羊羔子,有我老王呢,操,你要怕我就不信那个邪了”看他如此激动,不知道的人还以为他真的是为我着想呢,岂不知他是在他的算盘,就是要占用我买房子的钱。
说实话,要说老王对我不好,那我是有点昧着自己的良心了,除了最初的两年,之后他对我真的算可以。
我们没有血缘关系,也不父子相称,但他还是尽了很多父亲该尽的义务,至少我读书这几年,他还是勉强的给我做了不少的饭,虽然难吃一点,但总比没有强。
我比同村的周二强多了,周二也是父母双亡,在他舅舅家,他那个舅母忑不是东西,周二经常是饿着肚子上学。
不过老王赌博这一点不好,太上瘾了,兜里有两毛钱都想出去整一把。
而他赌博又特白痴,跟傻B似的,我都知道那帮人是联合在骗他钱,他愣是看不出来。
我和他讲了,他还不信,说我胡咧咧,说那帮人是他多年的赌友了,哪能干那种事。
还大言不惭的说:“要是那样,我老王还看不出来,你以为我老王傻呀!”
我看他还真不是实奸,耍钱鬼,耍钱鬼,没鬼还能赢钱!
我没有和老王继续这个话题,至于能不能要回房子,我也不是很在意,我是老王和村子里人共同养大了,靠政府那点救济,喝西北风都不够,我满感激村子里的所有人的。
虽然他们中有的人也鄙视过我,埋汰过我,侮辱过我,曾经有人还跟我开很恶劣的玩笑,让我在猪打溺的大泡子里洗澡,但正是他们的百家饭把我养大了。
所以不管他们对我做过什么,说过什么,我都不在意!
就好象他们让我叫爹,那我就叫,有什么呀!
不就是个称呼吗,和什么猪呀,羊呀,牛呀的有什么区别吗?
人要一颗感恩的心,至少表面上,不要总是计较这呀那呀的!
老王可不这么想,我一同意买房子,他就兴奋了,比做自己的事情还积极,没有等村长来,他就去找村长了。
我没有跟去,心里还是有障碍的,村长小舅子两口子对我不错,我没少在他们家蹭饭吃。
这一要买房子给他们,我还真有点不好开口,就让那丑鬼当出头鸟去吧,我乐的擎现成的。
老王去了很久才回来,一看他的脸色就是吃鳖了,进屋后他抄起他的大烟袋,闷着头装烟,装完了点上,就在那吧嗒吧嗒的抽,半天也没和我说话。
我见他面色不善,也不想撞枪口,没敢主动和他说卖房子的事。
老王终于还是忍不住了,他停下吸烟,对村长破口大骂:“操他妈的,刘富这小子太不是人了,仗着自己是村长,愣是让他小舅子占了你的房,占了这么多年的便宜不说,好象还是在帮你似的,妈了个B的,房子是不咋的,可至少还带了将近一亩的菜地呢,怎么也值个三西千,可他就出两千五,这不是分明欺负人吗?”
我一听明白了,村长同意买房子了,不过出的价钱老王不满意,他认为这房子加上那一亩的菜地,至少能值三千五到西千,所以觉得村长欺负我了,就开始骂街了。
我是无所谓,房子买不买都解决不了我任何问题,我是有它五八,没它西十,这些年,没那房子我也过来了,还活的挺好。
再说了,那时候我才十七八岁,懂个屁呀,他们说咋的就咋的,我没有任何意见。
房子最后村长的小舅子还是买了,在老王的一再坚持下,他又多出了五百,凑成了整数三千。
契约是在老王家写的,村长找了好几个的证明人。
哪天村长很是生气,站起来指着老王说:“老王,我告诉你,多出的五百,不是看你,是看羊羔子的面,从今往后,你少他妈的再出去胡咧咧,磕碜我们姐夫小舅子的,说我们欺负人家一个孤儿...老王,老王,你听见我说话没有...”老王那有心情理他,正不停的用手蘸着唾沫数钱呢,听村长叫他,就死爷赖口的说:“听见了,听见了...你瞎喊什么呀...看,看,又数错了...真是的...”弄的村长一点脾气没有,只好气囔囔的坐下了。
我看着他们首想笑,不就五百块吗,至于发那么大脾气吗!
不过老王也是,为了这五百块,这些天没少在外边埋汰村长和他小舅子,把他们说的跟周扒皮,黄霸天似的,欺侮人家个孤儿,也难怪村长生气。
老王把钱数好了,他们就把合同拿了过来,让我在上面按了个手印,从此,我唯一的家产也不属于我了,我现在真的是西大皆空了,就剩那二亩半地了。
老王有个习惯,钱必须放身上,所以他就在裤腰里面缝了个兜装钱,那个兜还很大,能装很多钱,可你千万不要指望那个兜能装满,经常是不超过一百元钱,这还是为了我俩能买点油盐什么的准备的。
老王当着村长他们的面,就把钱放进了自己的裤腰,还振振有辞的说:“羊羔子还小,这么多钱放他身上,总是让人放心不下呀,还是搁我这吧,我来替他保管。”
他看大家都拿着一副不信任的眼神看这自己,就有点不高兴了,“你们看什么,你们不相信我老王?
操,你以为我愿意管这闲事呀,我是看养羔子可怜那......你们要是不相信,那你们替他管,我还不想操这份心呢!”
他嘴里是这么说,可是一点也没有把钱掏出来的意思,还使劲的把裤腰带勒紧了,恐怕别人来抢的样子。
村里人都知道,老王做事是有些儿稀里糊涂,可这些儿年,我还真是在他照顾下长大的,虽然没有办什么收养的手续,可事实老王就是我的监护人。
他们看我没有表示任何的异议,也都不好说话,就默认了老王的行为。
我早就知道老王的意图,他虽然对我不错,可是他有心魔——就是赌瘾,当着那么多人的面,我当然不能说什么,要给足他的面子,要不让人看着也不好,会说我小子不地道,没良心的。
他们一走,我就逼近了老王,用目露寒光的盯着他那张丑脸,也不说话。
老王和我对视了一会儿,终于还是自己气短了,他可能也觉得自己的行为有点过分,但还是语气不善的说:“羊羔子,你要干啥,你这样瞧我干嘛,有话你就说话...”我晃了晃脑袋,左右的扯动了一下嘴,做了个很轻蔑他的动作,然后故做冷漠的说:“老王,你也太不讲究了,你这样做可有点不好呀。”
老王一听就抻不住劲了,红头涨脸的说:“羊羔子,你咋说话呢,我老王咋不讲究了,我不是说了吗,我是替你收着,又不是我要觅下这三千块钱,你把心把肚子里吧,你打听大听去,我老王是那种人吗?”
我靠,还和我装上了,和他一起生活了十来年,我还不了解他。
他心不坏,对我真的不错,可就是太好赌了。
我上初中后,他还收敛了点,因为我正长身体,每天还要练功,他也不愿意我营养不良,每天菜黄着脸,所以还知道留下一点钱,偶尔的买点猪肉给我打打牙祭。
我很不屑的看着他,冷笑了一声说:“行了,行了,谁不知道谁呀,别跟我装,绷废话了,君子协定,见面分一半,怎么样,同意不?”
说着我就逼近了他,向他表示了一个同意也得同意,不同意也得同意的架势。
他还让我放心呢,我要是放心,就怪了,相信他,母猪都能上树。
其实我并不想要那钱,那时我还不知道钱的重要性。
这些年来,在我的印象中,花的最大的票,就是一元钱,十元的都没有花过,至于五十的,一百的,才出不两年,我也就是看别人花过。
我要一半钱的目的,就是怕他一次就把这些钱全输光了。
虽然我只有十九岁,但己经是膀大腰圆,再加上老王十来年的调教,己经很是威武雄壮。
现在他和我过招都颇为谨慎,一不小心就会被我弄个跟头。
所以他对我还是颇为忌惮的。
见我要动粗的样子,他怕了,解裤腰带就往出掏钱,还急赤白脸的说:“行,你小子行,算你狠,你连老子我都不信了,你个白眼狼...”他把钱掏出来后,又可怜巴巴的看着我说:“羊羔子,你看这样行不,我两千,你一千...”我利马打断他,斩钉截铁的说:“不行,一人一半,没得商量,快点,你拿来吧!”
趁他不注意,我一把就把钱从他手里夺了过来。
他当然不干了,马上提掌向我进攻,我踩着八卦步伐,用游龙身法在狭小的屋地上躲闪,也不反击,他连续的攻击了几个回合,见拿我没有办法,也就放弃了对我的进攻。
停下后还不忘紧紧的盯着我手里的钱,生怕我独吞的样子。
我侧过身去,一边用眼睛的余光眇着他,一边数手里的钱,我要防备他突然向我进攻,这老家伙,什么事情都干的出来,还是小心为妙呀!
我数出了一千五百元塞到自己的跨兜里,把剩下的一千五百元向他递了过去。
他很愤怒的一把掠了过去,还没忘记再点一遍,恐怕我少给他一张两张的。
他数了数,看没有错,就有把钱放裤腰里了,系好了腰带后也没有再和我说话,拎着他的大烟袋就出去了。
我懒的理他,他一定是找他们那帮赌友去了,他要是有钱了,根本在家待不住。
就等着吧,这次准保又好几天见不到他的影了,不输个差不多,他都不会回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