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宇沉轻快地从主卧出来,笑眯眯地问:“栀念姐,你醒啦,怎么不多休息会儿呢?”
这时,电话那头的我妈显然有些惊讶:“栀栀,我听见旁边有声音,你旁边有人吗?
小与没和你在一起吗?”
林栀念被江宇沉的活泼搅得心烦意乱,一时冲动之下将他推开,自己则急忙拿起电话向我妈解释:“妈,卿与好好的,我马上让他给您报个平安。”
说完,她匆匆挂断了电话,没有理会坐在地上一脸震惊的江宇沉。
林栀念捡起车钥匙,头也不回地出了门。
她记得我之前在聊天时提到过的新住址,便直接驱车前往。
路上,她还抽空拨打了我的电话,但听到的始终是冰冷的“无人接听”。
我们冷战的第一天,我随意在附近找了个地方暂住,并把地址发给了林栀念。
那时,我的心情复杂,既舍不得我们六年的感情,又无法接受这份带有瑕疵的爱情。
林栀念左右为难,她并不想分手,但也没有表现出足够的悔意和低头,也不愿意彻底和江宇沉断掉。
她只是偶尔发来一些不痛不痒的关心,问我气消了没有。
随着时间的推移,我逐渐失望,决定和她好好谈谈,提出分手。
然而,就在这时,我的心脏病复发打破了所有的平静。
在那一刻,我只有一个念头——活下去。
我们的故事,始于我救下了意外落水的她。
终止于作为医生的她没能尽到职责作为结束。
到底,林栀念欠了我两条命。
这中间,有无数转折点,任何一个改变都可能让结局不同。
如果林栀念没有为了江宇沉把医院最后一台救护车开走。
如果林栀念接到我的求救电话以后,不把它看作我的无理取闹。
如果……可惜,哪有那么多如果。
每一个如果都紧密相连,最终却导向了无法挽回的悲剧。
是她,在不经意间为我铺设了通往死亡的道路。
那么,就让她余生都背负着世人的指责与内心的愧疚吧!
林栀念无数次拨打我的电话,当电话终于被接起时,她激动地喊出了我的名字,却只听到对方沉重的声音告知:“您是季卿与的家属吗?
这里是市公安局,我们刚与市医院确认,昨天因为医疗事故去世的患者是季卿与。”
“……请节哀顺变!”
林栀念的脸色瞬间苍白,握着方向盘的手不住颤抖,连嘴唇都在微微发颤。
“不可能!
我的未婚夫才二十四岁,他怎么会……而我还是个医生,我怎么能……”就在这时,导航提示音响起:“您已到达目的地。”
林栀念猛地抬头,眼前的建筑正是她昨天救了江宇沉之后匆匆赶来的地方。
她确认了门牌号后,整个人仿佛失去了所有力气,瘫坐在地上。
这是林栀念第一次如此失态。
过了一会儿,她推开了那扇门,目光空洞地盯着散落一地的药片。
渐渐地,她看到了我靠在门边的银色行李箱,还有被我放在桌上的钱包,掉在地上的证件。
林栀念回到我曾睡过的床边,静静地躺下,合上双眼,试图平复内心的波澜。
当她再次睁开眼时,已恢复成那个雷厉风行、冷静理智的林医生。
她首先前往公安局,冷静地处理了我的遗体认领事宜。
随后,她冷静地拨通了我爸妈的电话,告知了这个残酷的消息。
最后,她冷静地组织所有亲人,妥善安排了葬礼的一切。
无论是面对我爸妈的怒骂指责,或者是江宇沉温柔的安慰,亦或者是她爸妈在我的葬礼上为她安排的不合时宜的相亲。
她都表现得异常平静,仿佛这一切都与她无关。
有人指责她冷漠无情,未婚夫离世也不见悲伤落泪;也有人感叹她情深意重,只是将痛苦深埋心底。
但只有我最清楚,她的内心正在经历怎样的煎熬与崩溃,她大概快要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