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儿个运气真好,不止挖着了客人要的药材,还捉了两只兔子。这两只完整的兔子毛皮能卖六百文,加上家里存着的十几张最少也能卖上四两银子,等子沛过段时日上学堂时便能给他置办几身像样的衣裳了。”
只见一个女子蹲在溪边嘴里默默念叨,手边正忙活着一只剥了筋皮的兔子。
女子转过身来,一张细腻白净的鹅蛋脸上镶嵌着一双娇媚的桃花眼,琼鼻粉唇,未施半点粉黛,便好看的叫人挪不开眼。
微微泛白的细布衣裳,穿在她身上倒衬的越发不食人间烟火,飘逸了几分。
将剥好的兔子塞进了布袋,她刚欲起身,一滴水珠儿忽从树上掉落,正巧落在了她额头之上。
是血腥味!
苏瑾几乎瞬间便反应了过来,倒退几步,左手握紧匕首向树上看去,却不想这一抬头竟意外的对上了一双漆黑深邃的眼眸。
这树上竟藏了个人!
她默默的后退了两步,将滴落在额头的血滴拭掉,平复内心的慌乱,想着如何脱身。
看到苏瑾身侧装着草药的袋子,那人索性不再掩藏,从树上跳下。
“你是大夫?”
这声音清冷,意外的好听。
两人四目相对,那人目光凉淡如一潭死水,苏瑾的目光却始终不曾有半分躲闪,在男子看不见的角度,她不动声色的袖口处掏出两根淬过药的银针,面上却依旧是副纯良模样。
“略懂皮毛,恰好能治公子的伤。”
方才树上枝叶遮挡,苏瑾竟没发现这人样貌极好,只见他剑眉入鬓,眼若寒星,纵然身负重伤,却不显丝毫狼狈,骨子里还透着几分清冷矜傲。
他身上有着不下五道刀伤,刀口处的墨色衣裳被鲜血染的异样的黑,伤势不算重,却也不轻。
在看这人不像是个缺钱的,她心中有了主意。
“不过,”她眼中闪过一丝精光,眼里的盘算呼之欲出:“公子若给我二十两银子,我必保保你无忧,如何?”
陆琛微怔……二十两银子?他眉头微微皱起了一个弧度。
是她狮子大开口要多了?苏瑾在心里算计了一下:“十八两也成,再不能少。”
十八两。
这三个字让陆琛的眉头皱的更深了些,就在苏瑾琢磨着自己是不是要价太高时,忽听他道:“成交。”
话落,他目光不着痕迹的打量了一下她一直紧握的拳头。
苏瑾浅浅一笑,因为经常上山的缘故,她身边便备了不少药,所以这会儿准备起来倒也方便。
“银子。”她对陆琛伸出了手,洁白纤细手腕上还沾染着兔子的血:“抱歉,这荒山野岭的,你要是拿药跑了,我可没处寻你去。”
陆琛凤目微眯,眸光紧盯着她的脸,眼前这姑娘眸光清澈,与她财迷的模样完全不搭。
“帮我传个消息,再给你三十两。”他忽然道:“这山下有座荒废的观音庙,你过去只需站在门口将一句话说上三遍,便算是送到了信。”
三十两?
她眼中光芒更盛,又带着一丝狐疑:“当真?”
陆琛微微颔首。
“哪句话?”
“天黑雨浓,万物静寂。”
苏瑾在心里默念了一遍,虽觉得天底下没有这种天底下掉馅饼的好事,可她实在缺银子,诱惑还是唆使她对陆琛伸出了手:“给钱,成交。”
小姑娘家家的张口银子闭口银子,满身铜臭。
陆琛眸中隐隐闪过嫌弃,从钱袋中拿出了一张银票:“这是五十两。”
苏瑾没接:“一共四十八两,我身上没有二两银子,找不开。”
陆琛却道:“不必找了。”
二两银子说不要就不要了?这么财大气粗的吗?
苏瑾一愣,这才意识到他方才听到自己要价二十两的时候为什么会露出那副难言的表情,现在想想,他不是嫌多,而似乎是她要少了?
想到这个可能,苏瑾呼吸一滞,不由万分后悔,只不过价钱已经谈好了,她也没法反悔,只接过了银票,又在自己的荷包里翻出来了一块泛黄的玉:“这个给你,全当是找你的二两银子。”
这玉质极差,陆琛只扫了一眼。
见他似是看不上这玉,苏瑾只将玉和金疮药一起放下,嘟囔着道:“反正我找给你了,你要不要是你的事。”
说完,她将兔子拎起,谨慎的先退后了几步,待确定他不会有什么动作之后,才握紧了银票和兔子皮肉转身就跑。
看着她那慌张的背影,陆琛收回目光,轻轻抖了抖被他攥出了褶皱的衣裳。
若是苏瑾此时还在,便会发现他衣裳上吸浸的鲜血,根本不足以滴落下来。
山路难走,可对苏瑾来说如履平地,她一口气跑出了老远,直到实在没了力气才停下扶着树干喘息了一会,警惕的回头看着,生怕那个人忽然追上来讨要她的银票。
在路过了山下观音庙时苏瑾稍微犹豫了一下,这庙荒废了许多年,门口的荒草几乎比她还要高,瞧着阴森可怖的很。
可俗话说得好,有钱能使鬼推磨,她既然拿了人家的银钱就得帮人家办事不是,于是乎,她只快速的将那男子告诉的话大声喊了三遍便火速的离开了,回家的路上,苏瑾琢磨起这事儿觉得有点不对,那个男子大费周章的要她去一个没人的荒庙传什么话?传话给谁?
怕不是他故意在耍她?可是谁又能没事闲的,砍自己几刀守在那里等着给别人银子?就是为了耍人家?
实在想不通,苏瑾也就不想了,摸着荷包里的银票,嘴角翘的极高。
她家就住在这山脚下的胜华村,只是一户毫不起眼的人家。
打开院门,首先入目的便是院子里晒着的一排排药材,院里头有着三间房,虽不大,却胜在整洁干净。
她前脚刚进院,就见一人迎了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