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知段修不依不饶,跑到人家里都要把人给杀了。
“祖父!”
年幼的杨修出声道:“您莫要动气了,杨家还有父亲,还有修儿,一时的得势,不代表一世,您调养好身体,才是如今最重要的事情。”
“可是祖父不甘心啊!”
杨赐满脸痛苦道:“世家与皇权,本就是相互依存,相互竞争的存在,而皇权占据着得天独厚的优势,于一众世家而言,世家合则两利,分则被皇权蚕食,袁隗老儿是老糊涂了吗?”
“祖父!”
杨修见安抚无效,小脸上充满了认真,“对于您的说法,孩儿有不同的看法!”
“噢?!”
杨赐闻言目露惊奇,倒不是奇怪自家孙儿的聪明程度,而是惊奇,是不是真的是他自己的问题。
“祖父您看!”
杨修掰着手指道:“咱们弘农杨氏,于前汉起家,可称世受皇恩,而就近而言,高祖父杨震,曾祖父杨秉,祖父您都位列三公,享开府之便,可称门生故吏遍天下!”
“《孟子·离娄章句》曾言!”
“君子之泽,五世而斩,咱们杨氏辉煌至今数百年,实际上已经到了一个很可怕的程度,如袁氏,您看袁隗和曾经再世的袁逢,他们从来都不会与皇权相碰,为什么?”
“嘶!”
杨赐听了以后,不由倒吸一口凉气,作为大汉的顶级世家,对儒圣孟子自然在熟悉不过,虽然其还不算杨氏家学,但却也是必学之篇。
“不对啊!”
随后杨赐蹙眉反驳道:“袁氏之所以如此,是因为他们的家学乃是《孟氏易》,他们这样做并不意外,可祖父也没错啊!”
“祖父您魔怔了!”
杨修苦笑着摇了摇头,稚嫩的脸上满是无奈之色,“这个和家学没有关系,您想想,皇室的本质,与咱们杨氏的本质有什么区别?”
“实际上是一样的!”
杨修自顾自道:“刘氏实际上便是大汉最大的世家,而咱们杨氏,说句不自谦的话,那便是大汉,除刘氏以外最大的世家,再说句大逆不道的话,杨氏已经有了功高震主的嫌疑!”
“功高震主?”
杨赐闻言神色有些复杂,咋还能功高震主呢?
“对,就是功高震主!”
杨修轻声道:“前朝丞相,今朝三世太尉,咱们杨氏的位置太高了,如果没有做好改朝换代的准备,现在最好的方式就是急流勇退,那样一来,天子才不会与我们为难!”
“修儿!!”
杨赐闻言惊呆,慌忙的看了看四周,低沉着声音道:“这种大逆不道的话,以后就别说了!”
到了这个时候。
其实杨赐已经全明白了,说白了就是他现在就差成了天下人的眼中钉,天子视他为政敌,世家眼红他的地位。
虽然明面上拿他没办法。
但继续下去,早晚会出事。
“孙儿晓得!”
杨修笑着行礼。
“呵呵!”
杨赐揉了揉杨修的小脑袋,苦笑道:“没想到我杨赐,还有被自家孙子说教的一天,某主动辞去太尉一职便是!”
“祖父英明!”
杨修见祖父终于放下,心底也松了一口气。
差不多同一时间。
司徒府。
大堂之内袁隗高坐首位。
左下方为袁基,和另外一名身着武士常服,神色有些桀骜的中年。
右下方一人则身着蓝色儒袍,举手投足间露出一股贵气的中年。
“叔父!”
儒袍中年此时神色严肃,“某听闻段武侯,今日于杨府斩杀了屯骑校尉,难道杨氏就不做反击?”
“一个蛮荒之地的疯子而已!”
桀骜男子闻言,不屑的憋了憋嘴,“若是他久留雒阳,早晚会被杨氏玩死,正如当年他那不可一世的祖父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