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他们背后的人也得观望观望,若是大哥稳住了位子,这个百户就是个暗子,自然要做好和咱们长久相处的准备,若是大哥失势,他们再火上添油、落井下石不迟!”
霍夫人点了点头:“说得有理,朝中的官,一个比一个薄情、一个比一个贪利,大郎若能平稳渡过这场风波,自然是你好我好大家好,若是失了势,那些疯狗必然会涌上来撕咬。”
霍夫人叹了口气,眼眶一红、滑下泪来:“也怪你们父亲去的太早,他是仗义死节名留青史了,留下我们这些孤儿寡母守着这么份家业,不知多少人觊觎不休,唉,也是苦了你们几个娃娃,日日受人攻讦、年年不得安生。”
张道河眼眶也有些微红,走上前去为霍夫人擦拭泪水:“母亲不必忧心,张家的家业是父亲用性命赚来的,儿子定会不惜一切的守住,绝不会拱手让与外人!”
霍夫人点点头,又流了一阵眼泪情绪才渐渐稳了下来,张道河轻声安慰了几句,回头看了看已经渐渐隐入黑暗中的背影,问道:“母亲,既然知道他们不怀好意而来,我们要不要先下手?往兵部告一状,单单是五百五十两白银买官的事就够整他们一壶了。”
霍夫人却摇了摇头:“几个小卒子,用不着太在意,这事的关节,还在京师,你哥能在京师守住位子,咱们张家就能高枕无忧,你哥要是倒了,那些个小卒子会一波一波的来,咱们根本挡不住。”
霍夫人叹了口气,转身向着酒楼门外走去:“先随他们去吧!现在还不是咱们和他们背后的人闹翻的时候,他们不动,我们也不急着亮刀子,先观望一阵。”
“待朝中的纷纷扰扰尘埃落定,到时候自然就能分出胜负来了!”
吴成起了个大早,摸了半张冷饼子就着桌上的冷茶吃了,穿戴整齐、叠好被褥,从水缸里打了盆水洗了脸,便搓着冻得微红的手向着村外走去。
村子里不少屯丁流民已经早早起来,正在收拾农具准备下田,见到吴成都热情的打着招呼、邀请他进屋用早饭,吴成只能一路陪着笑脸,不停的摆手拒绝。
昨日吴成等人将那份字据带回村里,当着屯丁和流民的面宣读了,这些新来的流民知道不用缴租都很高兴,但他们毕竟初来乍到,对当地的情况不怎么了解,反应倒是不怎么大,而那些屯丁余丁平日里被田租贷款压得透不过气来,如今听闻一年不用缴租还贷,一个个欣喜若狂,当场便哗啦啦的跪下,把绵正宇等人当神仙拜,倒是把吴成吓了一跳。
今日绵正宇要去沁州千户所拜见顶头上司,绵长鹤作为亲卫也跟着去了,吴成不想去凑那低声下气的热闹,便婉拒了绵正宇让他同行的请求,准备带着毛孩再去屯堡里转转。
一路走到毛孩家门口,却见他也早早起了床,顶着两个漆黑的熊猫眼,拿着一张破布一般的麻布巾,在给他瞎了眼的老母亲擦着脸,见吴成过来,哈哈一笑:“成哥来了?稍坐一会,俺给老娘备了饭食就和你走。”
“你自管走便是了,不必管我.....”毛孩母亲推了推他,循着声音转向吴成,说道:“吴家崽子,我这娃心性不定,你沉稳些,多把他带在身边管束,免得日后作出偷鸡摸狗的事来,闯下什么大祸。”